张英锋 | 喧嚣之下的静谧(下)
喧嚣之下的静谧(下)
吃惯了陕西的面食,感觉这里的米饭都不香,午饭在闲聊当中结束,吃的是啥没有了印象,急匆匆赶向了检票口。由于中国古代许多寺院建在山村里,故正门通常被称作“山门”。一般由三个门组成,象征佛教“空门”、“无相门”、“无作门”的“三解脱门”。白马寺正门采用牌坊式的一门三洞的石砌弧券门。红色的门楣上嵌着“白马寺”的青石题刻,原字已经不复存在,去哪里了,问清风,只有呜呜声,现在的“白马寺”三个大字透出清秀古朴之气,是中国佛教协会原会长赵朴初先生题写的,和山门旁几只雄壮的神兽一起,使白马寺的山门看起来威武雄伟但又不失祥和。
“明月见古寺,林外登高楼。南风开长廊,夏日凉如秋。”这是唐代诗人王昌龄笔下的白马寺。
历史上,白马寺几经焚毁,几经重建,现在的规模,为明清时期重修后的遗存。寺前的两匹石马,为宋代的石雕作品,大小和真马差不多,老远看过去,就跟真的一样。其材质为青石,通体浑厚、圆润温驯,看上去好有灵性,给人一种能负重致远的感觉。这作为白马寺的象征真是趣妙天工。它本不是白马寺的原物,它是宋代大将魏咸信墓前之物,白马寺原物已经不胫而走,但白马寺又与白马息息相关,因而在1935年由白马寺住持浩德法师迁于寺山门前。原非佛教之物,但可以为其所用。这正应了文化发展的规律,任何一种文化要想在异地生根就必须适应当地文化土壤,充分利用原有的母体文化。
进入寺内给我的直接感觉就是如今的白马寺与我在上世纪末所看到的已大不相同。白马寺自东汉创建起,到董卓火烧洛阳时第一次被毁,其后兴衰毁建,到武则天时,由住持薛怀义大兴土木,达到了鼎盛。随后又毁建不断。
白马寺整个寺庙坐北朝南,为一长形院落。主要建筑均坐落在南北向的中轴线上。虽不是创建时的“悉依天竺旧式”,但寺址从未迁动过,因而看到的台、井仍依稀有汉时的风韵。整个寺庙布局规整,风格古朴。
1990年前,白马寺主要建筑有寺院的山门、殿阁、齐云塔院。如今新修了钟鼓楼。增加了石牌坊、放生池、石拱桥,其左右两侧为绿地。石牌坊让白马寺整个气势更加恢弘,放生池则迎合了现代都市人的心理,被喧嚣浮躁所困扰的人在这里放生一只乌龟,看着四脚划水悠然而去的心理便是一种释然,再放下一盏盏莲花灯,悠然的火苗点燃的是心中谦虚的禅机。
在院东南角、西南角各有一座方形角楼,全都是根据典籍记载所修的现代建筑,东楼悬钟,西楼架鼓;这就是史料中的白马寺“晨钟暮鼓”,游人寥寥无几,多是因为建筑太现代了,但这“钟”和“鼓”敲醒了人世间多少在迷梦中的人呢?愿它能够给我带来吉祥如意。
白马寺山门内西侧,有一巨大的半截残碑,人们称其为“断文碑”。原以为碑已残,故而称之,实则不然,上一次来没有见到,现在睹实物看资料,才知此残碑为宋代翰林学士、著名文人苏易简撰,因其碑文不是由上到下一长行通写到底,而是用短行分成几排写出来,别具格式,故称“断文碑”,看来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自以为是,还是要多读书,此断碑非少了一半而断,乃断文的断,瞬间自觉有些汗颜,“断文碑”为白马寺六景之一。
在通往大殿的路上我想,在中国汉族的佛寺中,第一座大殿通常都供奉弥勒佛。它让人们进入佛寺中,首先看到这一乐呵呵的形象,心理上会对佛门产生一种亲切和亲近之感。佛教故事中弥勒佛又叫未来佛,其造像大同小异,都是根据传说造的,白马寺天王殿内这尊弥勒佛,也是以民间传说为蓝本塑造的:相传五代时期,浙江一带有个和尚,经常用锡杖挑一布袋,穿梭于闹市,人们顺嘴叫他布袋和尚。和尚饿了要饭,困了席地而睡,一向疯疯癫癫。不过在他即将辞世时,却说了这样一个偈: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后来,人们以他为原型,塑造了此像。大肚弥勒佛,他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仔细想想佛门圣地本应庄重肃穆,所有主佛都神情沉稳,唯何弥勒笑呵呵呢?个中缘由就看自己参悟了。另一个有趣的是殿前所配置的一幅长联:上联是日日携空布袋少米无钱却剩得大,下联是年年坐冷山门接张待李总见他欢天喜地。这虽然现代人加上去的,但给人的启迪却很大。
白马寺的大殿本身作为第一重大殿,为什么又称为天王殿呢?原来此殿因殿内供奉四大天王而得名。大殿内两侧,分塑四大天王,又叫“四大金刚”,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手持琵琶;南方增长天王,右手持伞,左手握妖;西方广目天王,一手握龙,一手持宝珠;北方多闻天王,手托宝塔。按照中国的习惯,一他们手中所持法器不同,分别代表着“风”“调”“雨”“顺”,四大天王身材魁梧,威风凛凛,是一组清代泥塑作品。因为它直接涉及民生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人们膜拜更多的是四大天王,所以叫成了天王殿。
一条蜿蜿蜒蜒小道通向大殿,只见小道两旁绿树成荫,成排的树木像撑开的大伞把小道给遮得严严实实。形成了一个由树木组成的廊道,这也使小路越发显得宁静。行走在下面真有老树长廊道深深,行人踯躅影绰绰的意境。
大佛殿是白马寺的第二重大殿,寺内重大的佛事活动都在这里举行。现在的大佛殿是明代复建的,虽经后世多次重修也没有失缺明代建筑风格。
殿内正中佛坛之上供奉着释迦牟尼佛。据说这尊塑像的原版本是他最后一次讲经说法时的形象,此次讲经,他不讲话,是“不语说法”,只用右手持一朵鲜花,让众人猜测,这就有了后来所谓“涅磐会上”“捻花示众”的说法。在佛界有释迦牟尼佛与文殊,普贤菩萨合称为“释迦三圣”的说法。
观瞻了七尊菩萨塑像,我合掌静立在持《般若经》经书以知识渊博、聪明智慧著称的文殊菩萨前,期许她能点化开我愚钝的心智。又膜拜了手持如意钩、德行圆满、功力无边、以“行愿”著称的普贤菩萨,期待她能赐予我事事如意。
大雄殿是白马寺第三重大殿。大雄殿就是我们常见的大雄宝殿,但它的匾额上并没有“宝”字,原来在当时当地人看来殿内供奉的任何东西都是宝贝,所以不需要出现“宝”字,所有殿遍上就少了“宝”,这种片面的说法可信度就有待考证了。大雄殿掩映在苍翠的绿叶间,黄瓦红墙,从百多级的石阶下向上看,寺庙前香烟缭绕,使其更显高大雄奇,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佛龛内的三尊主佛,皆盘双膝坐于莲花宝座中,正中为释迦牟尼,尊称“大雄”,喻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它整个形象给人以无限庄严、圣洁、恬静之感。释迦佛左右两侧分别是“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和“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分别代表佛家的东方西方。这三尊佛形制、风格大体相同。
最为出众的是殿内两侧供置的十八罗汉,他们都是坐像,形态各异,有一尊罗汉,头戴花冠,上衣下裙,完全是一位端庄、娴雅的女性形象,而其余十七尊则削发光顶。有些游人就把他们戏称为十八罗汉一枝花。这个现象是在其它寺庙看不到的。这样的十八罗汉组合是国内仅存的一套,更是白马寺的镇寺之宝。
从史料看白马寺大雄殿的三主佛、二天将、十八罗汉都是元代造像,与天王殿的弥勒佛,共二十四尊,是1973年从北京故宫慈宁宫大佛堂调入的,为传世极稀的文物瑰宝,国内已非常罕见。这也充分印证了白马寺在佛教界"祖庭"和"释源"的地位。
谈生容易说死人人都避讳,但佛家却十分开明,我想说一说也无妨,那就是白马寺内一处独特的殿-----接引殿。它是其它寺庙没有的。根据佛教说法,佛教徒修行到一定的功果,便可由阿弥陀佛迎接,引导其到达西方的“极乐世界”。正中主尊为阿弥陀佛,右手向前下伸,作接引状;左手指向西方“极乐世界”。右侧为观音菩萨,左侧为大势至菩萨,合称“西方三圣”,此殿规模最小游览的人大多都是观瞻,小心翼翼且步履轻盈,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凝重,生怕惊扰到什么,几个点香膜拜的人肯定是在为家里故去的人超度。我想人们应该豁达乐观,生死是寻常事也是自然规律,这也是佛家的教义内涵之一。喧嚣的大千世界,人应该始终保持淡泊宁静的心境,因此,“举目瞻仰何必生几分惧色,回首猛醒尚须存十分诚心”。
走出殿门,行程明显慢了下来,在思索?在回味?一时半会说不清,身上的汗就有了丝丝凉意,登山清凉台,看到了毗卢阁,这里是当时的皇帝刘庄在这里读书学习的地方,现在已经看不到当初的任何痕迹,但台基底层的一些青砖或许可以证明。就连这个台也是汉末唐初建造的,它显示着这座寺院的厚重与沧桑。我想汉明帝刘庄一梦便有了遣使者取经,随之成就了白马寺,佛教由此广布中国,由此建一座殿纪念也不足为怪。在台上以毗卢阁为中心,构成一个相对封闭的院落。毗卢阁是寺内最后一重大殿,供释着毗卢佛,意为“光明普照,佛法广大无边”。毗卢佛,是佛教中一个重要教派,它左右两侧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这一佛二菩萨,合称“华严三圣”。这座殿也是是白马寺一个特色,其他寺院是没有的。院内古柏蓊蓊郁郁,主佛前有一幅对联: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广大难度无缘之人。从字面上理解:天上下来的雨虽然覆盖面广,浇灌大地所有之物,但是无法润泽无根之草,因为草是通过根吸收水分的,断根、缺根的草,就是泡在水里也无法得到滋润;佛法虽然无所不在,包含在我们周围的方方面面,但是对与佛无缘的人来说,此生却没有机会得到救度。它应该是白马寺最有特点的一副对联了,仔细品读,很有智慧。游人在不断地拍照,可又有几人能够玩味出佛家的禅意和奥秘呢。
暮色初现,坐在霓虹灯下的小摊点,一杯洛阳产的青岛啤酒下肚,下午的游览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回放,不论是门前的石马还是院内的四重大殿,它们都历经岁月洗礼,有些经受了灾难性的毁坏,但是,在岁月发展过程中,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佛教得到充分的尊重和发展。尤其是近四十年来,国家在保护和开发方面做了巨大的工作,大德高僧衣食有靠,广大信众诵经有所。这一点就是能文能诗的清代如秀和尚,他能够妙笔生花总结出清凉台、焚经台、齐云台、夜半钟、腾兰墓和断文碑之寺内六景而流传至今,但他恐怕不会料到现今白马寺发展的盛况吧。走马观寺悟禅意,胸襟舒阔入暮帷。年华向晚沐灵气,岁月当歌无所惧。这就是慰藉,一个隐没与喧嚣之下的静地,一个让灵魂些许安宁的宝地。
—作者简介—
张英锋,微信昵称雪山孤独鬼,凤翔人,62年出生,就读于凤翔中学,陕西警官学校毕业,大专文化,警察,操持刑事侦查工作,曾被聘请为陕西职业警官学院兼职教官,平庸之人,临界退休岁月。从警三十余载,爱好散文写作,早年些许作品见诸于宝鸡日报文艺副刊及当今的西部法制网等平面媒体,秉持“天下有难,我有何用;有难不解,有我何用”之信条,笃定读书可修身养性,多以茶、书和酒为伍,爱阅读,以抄抄写写记扎记为乐趣;临魏碑,拙笔拨墨挥洒始性情。好邀朋相聚,聊东西南北,随性而起,遇缘而饮,自信人生三百年,各领风骚数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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